第六章 幻像与救人
冷却处理到了最后阶段。一立方厘米大小的蘑菇样物体，被塞进一只看不出材质的，鸭子造型的奇特物品体内。而后它被放置在室内中央。
在一张一体成型的桌子上方，四只机械臂前后左右不断的对着空气中的光粒子做着移动。而后那只先前被放置在地面上的奇特鸭子，正在飞快的变大……
似乎是一阵海风，淡淡的腥咸。似乎是海水，那种拖着体重上浮的感受。似乎是小鱼，眨着大眼睛看它。
“这是在哪，这空间这么怎么这么暗。好奇怪，我感觉不到四肢，感觉不到声音，感觉不到……”
它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的低鸣，那种不似声音但胜过声音的感觉，他听出了声音中的召唤，仿佛是一场精彩演讲。
它不由自主地来到那处声源的所在，那感觉很暖和很舒服而且很安心。
声源在缓慢的移动，它也跟着移动。它感受到了同类就在附近，感受到了朋友，也感受到了敌人。
即使如此它还是很喜欢这里，喜欢跟着那慷慨激昂的声音浪迹一生……
数小时后，相比于面对自己的赤-身-裸-体，宁浩晨醒来后对眼前这只巨大的鸭子头更感兴趣。呆头呆脑的卡通既视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撑着冒出胡茬的下巴摸了两圈，
“这回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怎么躺在水里了？”
宁浩晨摸着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说不出来。
呜啦啦的发出一些声音，他忽然发现一时间他没办法组织语言了。
“大白！你给我出来！”宁浩晨带着怨气的说着，虽然他此刻已经看到那个圆咕隆咚的足球弹出半截身体。
“这什么情况，能给解释一下吗？我怎么躺在这个鸭子里面了？还都是水，这味道？我靠你放的海水吧？你这是要谋杀啊？”
“千万不能这么说，谋杀人类对人工智能来说操作太高端了，我的能力实在做不到，做不到。”大白的在半空伸出四条机械臂连忙摆摆手。
宁浩晨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条浴巾从一块被改造为储物间的舱壁处飞了出来，搭在宁浩晨的肩膀。
逃生舱的进出口此刻已经被改造的像甲板，最外层的舱门怎么看都像个卷帘门，而内部的闸门更像是一大块玻璃门。
此刻这块玻璃被调节为黑色，上面显示着室内以及室外的各项参数信息。过了这两道闸门就进入舱内了。
至此，这艘总共占地43平米的逃生舱，被改造的几乎没有更多可拓展的空间了。
除了几处防撞反应装甲做了加固，其他的舱壁和地板包括棚顶都改造成了储藏设备仓库。
原本中间的那张桌子和椅子出现在原来的操作台位置。现在的舱内中央，是一只巨大的黄色鸭子，身体像个篮子，里面装着海水，海水里泡着要站起身来的宁浩晨。
“好了，看不出你还会开玩笑，不过玩笑归玩笑，你总要解释一下这又是为什么了吧？”
宁浩晨擦拭着身体，他隐约发现伤口都愈合的七七八八，摸了摸右侧肋骨，貌似也不怎么疼了。心想这不会是吃了鱼的缘故吧。
“还记得你在舱顶时候问我的问题吗？你让我回答那是什么生物。”
大白将海水顺着鸭子的纳米管道导入地面接口，过滤后排入海水内。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鸭子缩小为一个玻璃挂件的样子。
“对啊，我们说到哪了？奇怪我怎么就记得问了你这个问题，然后呢？然后我怎么就在这了？你不会是给我打晕了吧？”
“虽然我的心理学模块功能简陋，不过初步计算还是可以得出。使用者有轻度以上的被害妄想症状。”
“如果有AI-110型号人工智能在就好了，她是医疗型，身体心理上都能给与你无微不至的关怀。现在你只能忍一忍了，我这里没有相关药物，已知的蓝图以及材料也不具备其制造性……”
大白摊开手如是说到，正当宁浩晨又想炮轰的时候，大白没有让他插嘴。
“至于你是怎么来到这的，当然是我把你传送进来的。你那时候已经深度昏迷，初步估计应该是吃了这个。”
大白指了指已经回归中央的桌子。
瞬间亮起的3D立体图像中，是一个貌似鱼类的家伙，它有着6个红黑条纹的圆环，看起来就像是射击的靶心一样。
“这是年轮鱼，又叫靶心鱼，我之前做的烤鱼里有这么一条。一般是红黑条纹，偶尔也会出现蓝绿条纹的，另外还有非常稀有的紫金条纹的年轮鱼。”
“紫金条纹的吗？我记得我好像吃了这么个玩意儿。”
宁浩晨回想着，他的记忆没有错，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留着口水看着大白在炉子上飞快的处理着那条紫金色的鱼的情形，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问题就出在这，你昏过去之后，我检查了你的体征，没有中毒也没有异样，然而这条鱼体内有一种物质会让你陷入昏睡中。吃多了有可能会一直也醒不了。你吃的就非常多。”
“我靠，那你还给我吃，还说不是谋杀？”宁浩晨觉得自己好像又经历过一番生死。
“没那么严重，最多也就三天而已。我为了让你快速恢复清醒，设计了这只大黄鸭。”
大白说着的同时，机械臂的一根手指上挂着一串钥匙扣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是一只水晶鸭子。那只机械臂缓缓地飞到只有一条浴巾，还在放飞自我的宁浩晨面前。
宁浩晨接过鸭子，他认出这个呆头呆脑的鸭子头了。这莫非就是刚才那只鸭子吗？这也缩的太小了点。
“嗯，我虽然还想问这东西为啥叫大黄鸭来着。不过我还是要先问一下，这和我的恢复有啥关系？”
“听我一点点说明。年轮鱼，它的记忆会存储在体细胞内。这也是为什么他每一年长大一圈后，会有一圈年轮的原因，那是一圈类似记忆细胞的生物组织。”
“原本吃掉它会陷入昏睡属于年轮鱼的保护手段，然而紫金色的年轮鱼，会让吃掉它的猎食者们感受到年轮鱼记忆里感受的东西。”
“也就是说，它可以同化猎食者们。让它们产生情感共鸣，这样一来，捕食者们就不再吃它了。”
“……我去，神了，还有这种操作的生物！被吃后才有的进化路线？不过这依然和这只鸭子没关系吧，你不会是说这鱼的记忆和鸭子有关吧？！”宁浩晨惊讶道。
“是没什么关系，大黄鸭是你们人类的爱好，我只是从蓝图里挑了一个让人觉得亲近的模型而已。”大白说着又指了指3D屏幕中的这条年轮鱼。
“最开始我只是想用温和的手段帮你快速解除昏睡状态，于是，在设计了大黄鸭以后，我在海水中加入了离子交换吸附纳米虫。”
“别找了，你看不到的，上千个纳米机器人帮你快速的交换身体里的昏睡物质。这才使你没有消化的那部分不至于加深你的昏睡。”
“之后我计算出大体上你还需要四个小时的过渡期才能清醒。于是一直在尝试潜意识对接。”
大白的手在空中挥舞，纳米虫的放大图就呈现在上面，看上去就跟一只蚂蚁相似。宁浩晨觉得室内有些热，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小口，他知道大白还没有说完。
“然而我通过观察你对年轮鱼的记忆发现这种年轮鱼本该待在400m左右的深海。”
“作为紫金品种，它的紫色是因为深海光线黯淡的的原因，而金色其实是它吸引微生物的生物光源。所以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让我抓住才对。”
“是吗？那这就很奇怪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宁浩晨对着PAD敲击了几下，调出设置，将内部闸门的黑色玻璃门变成一大块镜子。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摆各种Pose，展示自己壮了一圈的身材。
显然连日来他对舱体的各种改变习以为常了，于是从善如流，适应性快的很。
“问题这就回归到最早的哪个巨大的触须怪上面了。”
大白的声音大了一点，显然他觉得此时的宁浩晨精力都在自己的身材变化上了。
然而听到这，宁浩晨总算是听到了最想知道的内容，于是Pose也不摆了，回过身看着大白等着下文。
“我从这条紫金年轮鱼的记忆中以及你的部分扫描建模中发现了关联，正是那个触须怪带来的这条紫金年轮鱼”
“经过合理的计算，在数据库中我发现有99.6%的可能性为‘礁背鱼’，百分之0.3%可能为‘任我行’。0.1%为其他未知品种。”
“礁背鱼我多少字面能理解，这貌似跟我看到的有些相似，后背上都是珊瑚礁。‘任我行’？这是什么东西，笑傲江湖鱼？”
宁浩晨很小的时候爸妈给他讲的童话故事里面，他记得有个叫任盈盈的可爱女孩有个风风火火的爸爸叫任我行。
他记得这个童话叫《笑傲江湖》来着，虽然江湖那时候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只有0.3%而已，礁背鱼99.6%才是重点，成年礁背鱼体长12-50米不等，可存活上百年。”
“他的后背会被附着大多数当地珊瑚来建立自己的后背的生态圈，礁背鱼种类很多主要由水深来划分，毕竟不同的水深就是不同的生态。”
“触须条数上可以分辨雌雄，雄性四条雌性三条。它主要食用后背生态圈产生的废弃物。”
“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是它们的天敌，常年喜欢到处游走的它们，虽然行动缓慢，却是其他小型海洋生物的主要迁徙工具。”
“原来如此，怪不得异常巨大坚硬，然而我还没明白，为什么会一大群这种鱼追着我跑呢？”
“是扫描枪的缘故，打开了追踪扫描后，这把枪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声音频段用来探索需要追踪的生物。然而这个频段和健康的成年雌性礁背鱼的发出声音相当。”
“当下正是它们繁衍的季节，所以这声音就如同魅惑的春药一样。你开了追踪模式的那41分钟里，这些雄性礁背鱼闻讯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交配了……”
“甚至还有几条深海礁背鱼，他们的深海生物光源比别的品种都大，你之前看着光滑的那一面就是他们的光源无疑。”
“那这么说这些家伙是把我当雌鱼看待了。还真是罪过，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了。”
“我听的差不多了，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条年轮鱼是那些深海礁背鱼带过来的，我正好吃到了它，而且感受到他和礁背鱼的情感了。”
宁浩晨觉得浑身干的差不多了，不过赤-身-裸-体的他总感觉有一层薄膜贴在身上。
“大体上就是如此，更加详细的各类生物说明，以及这阶段的研究结果我都上传至你的PAD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比较需要优先解决。”
大白从桌子上方飞到了那块玻璃闸门前。
“哦？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难道有其他救援队的消息了吗？”
宁浩晨还在研究身上这层薄膜的感觉是怎么来的。眼神微微放光，有些期待的样子。
“差不多，不过不是救援队，而是有人等着被救。”
话音刚落，大白将玻璃闸门瞬间调节为透明。
两层闸门中间的夹板上，趴着一个浑身湿透，衣服残破，头发上还有些海草的女人。
头朝着内层闸门，此时这个女人透过玻璃门，忽然看到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站在离她两米前后的位置。
脸上的羞愤刹那间甚嚣尘上，然而她根本没有力气移动身体。只得咬咬牙浑身颤抖着想要挪开。
“我靠，大白！！！这是什么情况！！！”宁浩晨后脑仿佛爆炸了一般，浑身有些颤抖的指着大白。
此时女人什么也听不到，只是通过光影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是移动了。不由得试图向外侧夹板拼命蹭了蹭。
“她不会是看见我这个样子了吧！！！大白，你这要坑死你主人啊！！！！”
宁浩晨赶快飞奔到一处改造的储藏舱体门旁，飞速取出白色的防护服，顾不得是否还在消毒中，赶快穿在了身上。
远处的声音逐渐在靠近，那个女人此时眼睛也睁不开了，浑身颤抖着。不一会儿，声音也听不见了，昏迷了过去。
“不会是吓昏过去了吧？”宁浩晨整理好衣服后飞速的打开舱门跑了过去。后方大白同样的速度跟上。
“这就是你说的还有件事？我的天，还有个幸存者这么要紧的事你的程序居然不是最优先处理？”
“我是66工程型，救人不是我的优先任务，自然有其他医护型处理。”大白摊开手解释道。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这可是人，和你主人一样是人！”
“你是操作者，我们不是主从关系。其次人和人是不同的，我要优先保护我的操作者，其他人自然有其他人工智能保护，不需要我关心。”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最帅，66型，6的不行，说什么都对，但眼下这个人说什么都要救啊！我只问你一句，现在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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