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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朝升夕落


高大的身躯依然直挺,却不再神采飞扬,傲视一切的双眸此时已黯淡无光,悲伤在周身弥漫,整个人瞬间失了神气,飘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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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已经放低了姿态,姜朝歌还是不愿在相信了。

  她看着夜空,声音冰冷而又绝情:“天上的星星数不胜数,我看一看,赏一赏便罢了,怎么能真的期望它们掉下来。”

  “你不愿做那摘星之人,我化成繁星落在你掌心便好。”

  “你那么聪明,难道听不出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时夕弦的手臂蓦的僵硬,只听姜朝歌继续说:“男人也是一样,我玩一玩便好,当什么真?”

  “你将我的感情当做了什么!”时夕弦松开双手,看着姜朝歌的双眼,口气不容置疑的说道,“姜朝歌,我告诉你,今日以前,我不管你和那个男人有着怎样的感情,今日之后,你必须通通忘记!你是我时夕弦的妻,不管是心里还是身子,都只能是我!”

  “那你呢?时夕弦,你的眼里,心里,身子,都只是我吗?”姜朝歌冷笑一声,将脑袋偏转过去,不想让时夕弦看见自己软弱无力的眼泪。

  姜朝歌的无视让时夕弦怒不可遏,他扣住姜朝歌的脑袋:“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没有你!”

  言罢,迎着那张红唇,狠狠的wen了上去。

  唇齿之间,不见柔情,不见缠mian,只有强烈的侵略和占有。

  几次贝齿相接,碰痛了她。

  姜朝歌目光一冷,抬手向时夕弦的腹部袭去。

  时夕弦不舍的松开手,一个侧身躲过了姜朝歌的攻击:“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姜朝歌用力的擦了擦嘴,转身便走。

  没想到时夕弦又追了上来,姜朝歌回身躲过,再次出招想要甩掉时夕弦。

  一个攻一个便躲,一个躲一个便跑,一个跑一个便追。

  本无心和时夕弦缠斗,可他始终不退也不让,本就怒气未消的姜朝歌,忍无可忍的从靴筒里拿出一把随身的匕首,想要逼退时夕弦。

  可时夕弦不退反进,不论姜朝歌如何出招,他始终是一躲再躲,莫说拿鞭子,就连抬下手的动作都没有。

  有几次下意识的反击动作,都在快要碰到姜朝歌的时候硬生生的收住了,几次将自己置于险境。

  随后赶来的萧嘉慕看得焦急万分,大人这不是在拿命和夫人闹吗!

  打不过,甩不掉的姜朝歌恼羞成怒:“时夕弦,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若是跟我回去,我便算完。”

  知道时夕弦不会罢休,姜朝歌蓦的改变招式。

  一招声东击西后,匕首毫不犹豫的向着时夕弦的脖子刺去。

  她以为他会躲,半分没有收力。

  他赌她的心里有自己,站在原地连衣摆都未动分毫。

  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削铁如泥的匕首瞬间斩断了脖间细细的绒毛,轻而易举的便割开了那层薄薄的皮肤。

  一把佩剑猛的弹开了匕首。

  匕首应声落地,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寒光,匕身血迹斑斑。

  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姜朝歌拿的那把。

  若不是萧嘉慕眼疾手快的扔出配剑,弹开了匕首,时夕弦可能就此人头落地。

  萧嘉慕着急万分的想要上前察看伤势如何,却被时夕弦呵斥住了。

  鲜血从那道裂口处争前恐后的涌出,一串一串的浸湿了时夕弦的衣领。

  “你为什么不让开?”姜朝歌手忙脚乱的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袖,想要给时夕弦止血,即使她恨他骗自己,她也绝不会想杀他。

  “本督处处对你手下留情,你倒是要赶尽杀绝!”时夕弦后退一步,神色黯然的避开了姜朝歌上前的脚步。

  “你流了好多血,你不要动,我给你止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你,我以为你会躲开,对不起。”姜朝歌语无伦次的再次上前,时夕弦却再次避开了她。

  他单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无力的问道:“这一刀,你可解气了?”

  后退的脚步仿佛划出了一道银河,阻住了姜朝歌上前的步伐,她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时夕弦,对不起。”

  两人对面而立,却隔了千山万水,且无法逾越。

  高大的身躯依然直挺,却不再神采飞扬,傲视一切的双眸此时已黯淡无光,悲伤在周身弥漫,整个人瞬间失了神气,飘零破碎。

  他自嘲的笑了笑,脆弱不堪:“果然不能赌,赌输了,是会要命的。”

  捂住了伤口,却捂不住流动的血液,血迹溢满了掌心,争先恐后的从指缝中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时夕弦的衣衫上,也落在了姜朝歌的心上。

  鲜红的颜色就像无处躲藏的爱,即使不承认,即使捂住了嘴,它终究还是会挣脱束缚,从眼里,从心里,从身体的各个地方溢出来。

  时夕弦倒地的最后一刻,那双哀伤的眼眸牢牢的锁着姜朝歌,仍是在问:“姜朝歌,你到底有没有心?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爱你?”

  这一夜的督军府终究是乱了。

  姜朝歌抱着时夕弦的身体嚎啕大哭,一遍一遍的呼喊着时夕弦的名字……

  一向冷静的屹川语无伦次的奔走在府内,喊丫鬟,喊下人,喊救命,喊大夫……

  萧嘉慕跌跌撞撞的穿梭在长街上,挨家挨户的敲门,喊醒了北市所有的大夫……

  府中的人来来回回,皆是惊慌失措……

  唯一冷静的人,便是厉姝。

  她一把推开姜朝歌,颤抖着身子指挥着护卫背起时夕弦,就近踏上了潮汐台的长廊。

  长廊的尽头,便是一间奢华巨大的亭房,亭房内一应俱全,是时夕弦闲暇时最爱来的地方。

  红漆柱做撑,琉璃为面,隔绝了风霜雨雪,留下一片淡然宁静。

  远远看去,就像一颗落在湖面上的仙女泪,白日彩光闪耀,美轮美奂,夜间流光溢彩,绝美非凡。

  时夕弦不日前,还特意在亭房的梁框上题了字——朝升夕落。

  他还来不及向姜朝歌展示自己的心意,便已陷入昏迷,危在旦夕。

  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血水端出一盆又一盆,黑夜很快过去,又很快降临,可时夕弦始终没有脱离危险,没有醒来。

  只是在昏迷间,他迷迷糊糊的喊了几个人名,“爹……娘……绾宁……”最后一个,便是姜朝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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