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嫌隙

　　雪晴阁

　　临渊对水览江河，雪后初晴半空阁。

　　顾三太太和紫烟站在高楼之上。难得顶着漫天寒气，抚着台阶，一步步拾阶而上，登高望远，粼粼的光照在远处平静无波的湖面上，顾三太太心情也是极为不错的。

　　领着紫烟和孙嬷嬷一道儿出来透透气，本想着赏赏雪后初晴。结果不料这么任意往下一望，就正好从上面看见韶光和褚元清二人，不说表情神色，就是全部动作和行为，皆看的一清二楚。

　　两人开始只是隔的很近，互相也不干扰，各自看着雪景，一是也无话。顾三太太见状也只是挑了挑眉，对于二人的熟悉有些意外，私下还有来往嘛。

　　后来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顾三太太更是当时就变了脸色，气的半响没说出话来。

　　紫烟在一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就瞧见了某个瞬间。她手一抖，连忙稳了稳心神，自觉的退了退。

　　也是怪顾三太太心血来潮，说着想去亭子上赏雪景，俯瞰众生，也别有一番滋味，于是紫烟就陪着她上去了。

　　好巧不巧往远处一望就看见了二人的身影，白雪皑皑的地里一紫一蓝的身影显得尤其突出。

　　就像是盐粒里面掺了其他东西一样，看着很是灼眼。顾三太太当时就冷了脸色，目光如弯钩一般，好心情立马就崩了。

　　紫烟在一旁看着，没敢说话。太太怕是被惊到了，半气半怒的模样，她自然是不敢去冒冒然的撞在刀口上去。

　　谁知道会不会一下子就血肉横飞，鲜血直流。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她也是个看人脸色的婢子，就只能希望顾五娘子自求多福了。

　　按照太太对于褚郎君的宠爱来说来说，她多半是不会为难他的，倒是身为庶女，无依无靠的韶光怕就得小心了，谁知道太太会不会拿她开刀。

　　自然，这只是她个人的猜测。她眼睛动了动，终于是沉默着，没出声。

　　“这一家有女万家求，这难道是留来留去留成愁吗？”顾三太太心脏跳的很快，胸腔上下起伏，意味着此刻她内心也十分地不平静。

　　看这样子，是阿清对韶光有意？孙嬷嬷应了一声，其实她方才在暗处也瞧见了刚刚两人的动作，她正好就隐在另一扇墙后，比起在高楼之上的顾三太太，她透过隔断的方格子孔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孙嬷嬷听着顾三太太这么一说，倒是起了一些念头，不过不可一概而论，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想起方才褚元清看向韶光的目光，眸光微闪，深情款款的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她沉吟道：“您是说？二人有私情？”她干脆说出来这个大胆的猜想，让顾三太太自己去判断真假，眼见为真，耳听也为真。

　　就看顾三太太自己怎么想了，毕竟她才是二人的长辈。具体的安排和决定还得她来拿主意才行。

　　“你等会儿去让人给褚郎君说一声，让他得空了，来我这里一躺，就说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

　　顾三太太放下手中的暖炉，看着孙嬷嬷沧桑的面容，内心还是不放心，于是又补充道：“对了，记得和郭郎君说，让他尽快抽时间来一趟。明日最好。”

　　越早问清楚，越早解决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孙嬷嬷看着顾三太太端正的身姿已经开始倾斜，一脸神经紧绷，如临大敌的摸样，心中深叹了一口气，当局者迷啊。不过我们这些旁观者也清不到哪儿去。

　　感情这回儿事，最好是两情相悦，门当户对。

　　所谓：人心不定，嫌隙渐生。

　　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顾三太太就醒来了，不是不想睡，而是心中有事，翻来覆去，梦中光怪陆离，让她实在是难以安眠。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给人一种暖洋洋的错觉，可顾三太太知道，严冬才开始，这不是尾声，而是初降人间。

　　褚元清才刚刚迈步走入顾三太太住的院子，还没收拾好心情呢。距离他有几步路的紫烟就已经迎了上去，她也是等了好久，心中忐忑不安，实在是有话难以开口。

　　“褚郎君，里面请吧，太太也是刚刚起来呢。不过瞧着心情不是太好，您到时候说话委婉一些”说完只对着褚元清笑了笑，她只能提点到这里，其他的就不好再多言了。

　　“可是有何事？”他顺嘴多问了一句，昨日紫烟去的匆匆，也没来得及追问情况，毕竟顾三太太往日是不怎么管束他的。

　　紫烟笑着摇摇头，神色间有些为难，“奴婢不知，您进去就知道了。”

　　褚元清眼看着紫烟的神色，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既然她不说话了，那也不能再多加为难于她。

　　“好的，我知晓了，多谢紫烟姑娘。”他微微颔首，领了紫烟这个人情。

　　“见过长姐，长姐今日容光焕发啊，看起来比那些小姑娘还要美呢。”褚元清一进去一拱手，屁股还没坐定呢就开始讨好顾三太太，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年轻，顾三太太自然也不例外。沉沉的脸色看起来也松开了些。

　　顾三太太捧着手炉，听着他那般说辞，面色稍缓了些许。

　　“又胡说，你这张嘴，一天天的尽是油嘴滑舌的，我哪里比得上小姑娘家了，你这张嘴啊，就是张口胡来。小心我请了家法狠狠的揍你一顿。”顾三太太喉咙一动，横了他一眼。

　　孙嬷嬷立在一旁，只管低着头看着地毯的花纹，一副八面不动的摸样，不听不说不问，这才是为人奴婢的守则。

　　“哪有啊，您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双十年华。美得和天上的神女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褚元清脸皮子厚，只管睁着眼瞎说，一顿猛夸，裹了蜜一般的奉承，谁不爱听啊，就算是假的，也能乐呵乐呵。

　　“孙嬷嬷，你先出去吧，看看韶光那个丫头在做什么，叫她过来和我说说话，这一天天的也是闲的发慌。”

　　褚元清听见韶光二字，禁不住眸光一动，这是在说与我听？还是我多想了。方才她说起韶光的时候分明深深看了我一眼。

　　“好了言归正传。”褚元清来不及多想，只见顾三太太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了。

　　“昨日在雪地里，我看见着远处大好山河，就觉得春光无限好，莫负红颜，阿清，你年纪也老太大不小了，你看看着亲事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我瞧着那个杜家的娘子很是不错。就是和婧儿玩得好的那个娘子，你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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