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讲道


王凌将拳头攥的发白,一字一句的森然说道:“不要让我碰到这厮,不然定要将他双腿敲断,让他从甸城爬着出去。”

        陈宁偷偷松一口气,还好这王凌公子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不然的话,一顿皮肉之苦又要免不了。现在自己的事情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于是朝着王凌拱手道:“若无别事,小生就先离开了。”

        说完之后,陈宁朝着后面走了过去。

        不过这时,王凌却叫住了他,待陈宁扭头,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异常刺耳。

        “啪!”王凌一掌抽在陈宁的脸上。

        陈宁眼角又泛起了小星星,他捂着自己已经浮肿的脸,满脸愤怒的看着王凌。后者指着他傲然说道:“像你这样的爬虫坏我大事,这一巴掌是应该的。”但紧接着又是一个巴掌反手打了过来,比刚才还要更重一点。

        啪!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

        “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出丑,这一巴掌也是应该的。”

        眉眼尚且稚嫩的书生呆呆的看着眼前人,手中提着的药掉在地上。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妥协了,却还是要过来羞辱一番自己。

        周围侍从在鼓掌:“公子好大的手劲!”

        陈宁的指甲戳进了肉里,他全身都在发抖。片刻后才露出个不自然的笑来,缓缓弯腰想要将掉在地上的药捡起来。然而王凌这次是直接一脚,将他整个人踢得天旋地转。

        “这是一些小小的代价,希望你以后不要和我作对。”

        王凌看着倒地的人,眼中再无一丝怜悯。说完之后便率着自己的人手走了,一边走着,还有人发出一阵阵的嘲讽,只留下陈宁无助的躺在地上。

        很久,又是很久。

        陈宁从地上爬起来,把身前掉落的药一点点的给捡起来。他茫然抬头去看,看天上月亮,看地上人间。茫茫昊天之下,竟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今天一天,是真的有趣。

        “有些无福消受的东西,就连争取都是一种罪过。”陈宁似哭似笑的自嘲几句,接着带着那几幅药朝家的方向走过去。或许,只有那里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宁。

        草屋几乎隐没在黑暗之中了,陈宁碰了好几次壁,这才找到。身上的伤口还在疼,陈宁是扶墙走进去的。索性还摸黑找到了蜡烛,将其点燃后才感觉寒意被驱散了些。

        烛火昏黄,将周围的一切照亮。

        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

        一张由木板和砖块简易搭成的木床,一个被烟火熏的焦黑的灶台,一个粗糙打造的陶碗,一盏纤细摇曳的烛火,一个遍体鳞伤的人。

        木床上的圣贤书籍还安静摆放着,陈宁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君子不争,是为无器。”他看着这一行字,嘴唇蠕动几下,不知不觉竟有泪滴滑落。

        他又走出家门,到了房后,看着今日新立起来的石碑大哭。

        “娘,孩儿被人欺负了,好疼。”

        没人回应他,这个书生缓缓蹲下,终于放声哭了起来。这是他十年间第一次大哭,之前不管遇到什么,他也只能将委屈和泪水忍住。并不是他足够坚强,而是这世上竟然连个能让他哭诉的对象都没有,是的,没有……

        几声啜泣回荡在空旷的夜色之中,无人回应,世上唯一疼爱他的人在咫尺,却又隔天涯。瘦弱书生在石碑前坐了一夜,直至黎明才昏睡过去。

        第二日,太阳高照,大地回暖。

        陈宁醒来了,入眼是一块长长的墓碑。他站起身来,扫视自身,看着衣衫褴褛的自己,不由得又是叹息几声。自己竟然在娘亲的坟墓旁睡了一晚,倒也不知道昨夜说的那些话会不会被娘亲听去了,娘亲向来心思敏捷,别到了那边也放心不下。

        他朝坟墓行礼:“孩儿昨夜失态了,娘亲不要担心。”

        他又想说些什么,但是怕扰了娘亲的清安,还是什么都没说,摇头叹息几声后就走了回去。买来的药要赶紧用了,他感觉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回到了家中,昨夜点燃的蜡烛已经燃尽。

        陈宁将外敷的药小心涂在脸上和胸背,又仔仔细细抹了好几遍才确认没有余留。这药真还有一些用处,涂抹了的地方冰冰凉凉的,疼痛锐减。

        找来陶罐子,将几幅草药给放了进去。

        陈宁生火轻轻煨着,其间他从屋子角落找来了几个地薯,将地薯整个放进了柴火里。这地薯比土豆还贵上一点,口感自然也要更好一些。陈宁家里还是藏有一些余粮的,现在还不好保存,等入冬了下第一场雪,还要多采购一些。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番薯透出一股香味来。

        陈宁将其挑出来,拨开皮,里面是淡黄色软糯的番薯,吃上一口,一丝丝微甜加上番薯的香气,真让人口齿生津。他早就饿了,狼吞虎咽几口便将番薯给吃了个光。

        感觉肚子微涨,将剩下的几个地薯都给放了起来。

        这是今天晚上的口粮了,不能吃太饱。

        衣服看来是要去找裁缝重做了,不过罐子里的钱也没多少了,不能随便取了。明年科考的时候还要用,只能将秦家小姐那日给的手镯给当了去。

        不知道能当多少银子,换件衣服问题应该是不大的。

        一边想着,陈宁将药给盛了出来,稍微吹凉之后就囫囵灌进嘴中,烫的他直龇牙。药喝完之后他走出家门,却并不是去市里,反而是朝老刘家里打了桶水上来。

        隔壁的马儿见他来了还高兴的发出嘶鸣。

        陈宁轻抚马头,随手又喂了一捧草进去。深吸一口气,他感觉昨日的愤懑已经被抒放了出来,迎接自己的又将是一个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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