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托普完了
托普的这一次公开新闻发布会在一片质疑声中召开，同时也在不愉快中结束。
面对央视记者的犀利提问，宋茹华未做回答便拂袖离场。
余下来的采访环节，都是由公司副总裁刘代俊应付的。因为对于五千人招聘的这个计划不甚了解，整个采访下来刘代俊满头大汗，可谓是狼狈至极。
为了挽回新闻发布会的不良形象，在会议结束之后，托普的公关部将到场的二十多家媒体记者请到了酒店之中。
在豪华盛大的酒宴结束后，每一个记者的面前，出现了一封装着一万元的大红包。
给媒体记者发红包在当下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几乎各家企业都有这么一个环节。
毕竟当下的记者还是无冕之王嘛，操控着舆论的这么个群体，每一个做企业的都想要和记者报社搞好关系。
一般来说，类似这种企业政策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给记着的红包也就是三五百的。
托普这个，手笔可就太大了。
只不过在一片欢腾之中，一些记者发现，刚才那个在发布会上连续犀利提问的央视记者，好像已经离开了。
……
接到蔡军生电话的时候，李阳正在吃午饭。
听到电话中蔡军生发来的前方消息，李阳放下了筷子，对李太山二老做了个手势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书间。
蔡军生和李阳是老相识了，最初这位央视资深记者还是谭希松推荐给李阳的。
在水患之后，李阳成为了采访热门，但是偏偏还拒绝任何采访。那个时候的蔡军生对李阳特别感兴趣，听说谭希松和李阳的关系不错，特地走了人情才拿下了采访邀约。
这个采访，也让蔡军生成为了水患后第一位采访到李阳本人的记者，写出了第一篇关于李阳的正式采访报道，并登上了央视新闻联播。
这里边，是有人情的。
所以这一次当李阳主动联系上这位央视著名记者，请他去采访宋茹华的时候，蔡军生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九九。
“李总，报道的草稿我已经写完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后天就能够发布出去。其他的事情我这里不好说，但是就托普招聘五千名软件工程师这件事情，舆论我肯定能够给你带起来。”
“辛苦了蔡老师，我欠你个大人情啊，等你回到京城之后，说什么也得请你吃饭！到时候你可一定得来。”
李阳哈哈一笑，爽朗的对电话那面说到。
“吃饭什么的都是小事儿。毕竟关于托普近期的事情，我也很感兴趣。就算是没有你，关于托普的报道我也是要做的。李总不用太客气。”
虽然和蔡军生有交情，但是李阳可没有单纯到只认交情。
交情交情，得先交……才有情。
交是什么交？
交易的交啊……
蔡军生刚才在电话里已经把采访内容大致跟李阳说了一遍，他心里清楚着呢，要是单纯站在一个公立的角度，蔡军生这个资深记者可不会在托普的发布会上问那么犀利的问题。
“蔡老师，电话里咱们就不客套了。等你回京城之后，你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叫上谭主任，咱们聚一聚。”
和蔡军生又客套了两句，李阳便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候，他书房的门被推开，看到司盈那穿着拖鞋的修长小腿进门，李阳将手中的电话放到了书桌之上。
端着饭碗，看着端坐在书桌后面的李阳，司盈眨了眨眼睛。
“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央视的记者，告诉我采访已经搞定了。今天关于托普的采访，大致后天就能上央视报。”
“哦……”
司盈点了点头，小巧的舌尖一卷，将嘴边的饭粒舔了下去。
“今天开会，重新讨论了关于托普违规用贷的案子。领导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暂时搁置，给我们分配了其他的案件。你这边动作要快了，根据我的经验，一般这种案子要是两个月之内没有回复，那么就应该是石沉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翻出来了。”
司盈的提醒，李阳自然明白。
中租这边对于案子的程序，就是组织内先行组织材料求证，然后将组织好的材料整理汇报到上面。如果上面进行了批复，那么组织这边立刻成立专案组进行更加深入的调查。
但是如果上面的批复没下来，估计就不会有人再去触这个霉头了。
毕竟，再上面就已经没有人了。
不论是大领导疏忽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不做回复，没有人会不识趣的再去旧调重提。
谁知道领导是真疏忽了，还是说就是拖着不想处理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央视的采访只是第一环罢了。”
默默的从椅子上起身，李阳伸出了一根手指：“宋茹华这一次死定了，太上老君都保不住他，我说的！”
看着李阳嚣张的表情，根本不知道他在玩渣辉梗的司盈眉头一皱，翻了个白眼后捧着饭碗回去了。
“唉……”
听着司盈留下来的那句“神经病”，李阳不禁苦笑。
生在这个时代，多多少少有点孤独。
没有一个人，能接住爷的梗啊！
默默的拿起电话，李阳拨通了倪广南的电话号码。
……
两天之后。
央视新闻报的头版，刊登了关于托普新闻发布会的新闻。
这篇文章的标题箱单简介，《托普泡沫》四个裂开的标题，在硕大的版面上尤为醒目。
该文以"5000人才之谜"、"常州软件园5家企业亏损"、"神奇子公司为何风光不再"、"托普的核心产品在哪"4个段落对托普进行了全面考问。
文章内容，可以说是句句击中托普要害！
《托普泡沫》首先引用了众多业内人士，包括国内著名芯片专家，中科院士倪广南的意见，来证明托普招聘5000名软件工程师的"无"可行性；
用倪广南的话来说，就是；软件人才的管理一直都是全球软件公司的难点。一般说来，软件行业有条不成文的规律，无论市场前景有多好，内部管理多么成熟，软件公司一年内招收的软件工程师数量不能超过公司原有工程师的20%。
一个例证是，全球拥有5万名员工的微软，在过去的一年中业务发展良好，却也只招收了数千名员工，不到原有职工比例的15%。
目前国内公司根本不具备对5000名软件工程师的管理控制能力。现在托普整个集团仅有技术人员1640名，一次性招收5000名软件工程师，不要说是在软件产业尚不成熟的国被，就是国际赫赫有名的软件业巨头也做不到。
实际上，倪广南这话多多少少还是给国内的软件行业脸上贴金了的。
国内员工总数能够超过500人的软件企业，在目前还属于凤毛麟角，能够拥有千人以上技术开发队伍的也就是东软、中软等极少数几家企业。
就连眼下的滕讯，软件工程师才四十多个。
即使托普真需要5000名软件工程师，记者蔡成军又给托普算了一笔账，以此来证明托普的资金链能否承受得起这5000名之"重"、
据微软中国公司对中国本土企业的测算，按照目前国内软件业的管理状况，在假设销售部门能100%顺利实现销售的前提下，一名合格的国内软件工程师必须至少为公司每月完成2万元的业务，公司才能维持正常运行。
依照这个指标，如果是5000人的软件工程师团队，每月至少应为公司创造出1亿元的产值，那么一年的就是12亿元。
此外，加上托普集团公布的对全国27家软件园建设的巨额投入，这张单子上有对上海园区超过10个亿的投资、对陕西咸阳的托普西北软件园总投资5亿元等等一系列大手笔投入，业内人士预计托普软件一年至少需要完成100亿元的销售才能收支平衡，但去年国内一年的软件产值才300多个亿。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嘴炮的话，那么蔡成军拿出来的关于托普旗下目前各软件园的实地暗访。
这些暗访的情况，才是真正的让人触目惊心！
在号称已有十几家高科技企业入园的常州托普软件园，蔡成军发现除一幢办公楼和宾馆、餐厅有人走动外，其余几幢楼均空空荡荡。
而占地1500亩的沪海东部软件园，情况更为严峻。
在遍布全园的63幢楼房中，只有托普与东芝等合资的"华之樱"公司进驻。
此外，《托普泡沫》还援用沪海国家会计学院的上市公司研究小组的研究成果，对托普软件的4家子公司从托普科技、长征网络、托雅科技、自贡电脑摇身变为托普通信、托普电脑、托普国贸、西部软件园进行了观察，结果发现同样迷雾重重。
比如此前托普一直作为软件孵化项目大力宣传的长征网络，在1996、1997年创下绩优神话之后立即走下神坛，出现了254万元亏损。
那么，川长征1998年主营收入只有3227万元，为何能创下托普号称2069万元的净利？
川长征经增资扩股后，为何净资产能从5832万元增加到一亿二百多万？
俗话说书生口中剑，杀人不见血。
蔡成军的笔杆子，犹如是一柄柄利剑，剑剑直插托普的心脏！
在列举了托普的各项问题之后，《托普泡沫》"摆事实，讲道理"，举了一个托普最为看重的产品。
也就是托普所谓的M＋＋Builder项目。
而蔡成军为此向多家国内顶尖软件公司求教这玩应是啥，结果很遗憾，竟没有一家软件公司能说清楚M＋＋Build是个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托普近一年多来频繁炒作的这个软件项目，根本就是个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假名词……
文章一经发布，便立刻引爆了国内舆论。
正所谓破鼓万人捶，之前托普股价频频走高，在国内软件行业呼风唤雨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
但是在浩大的声势下，这些反对和质疑的声音全都被托普压了下去。
但是现在，随着央视的这一篇报道，关于托普的各种质疑，渐渐甚嚣尘上。
舆论……压不住了！
对此，托普方面的反映，则是沉默。
让人压抑的，一直保持着沉默。
但沉默能有什么用呢？
正如宋茹华在托普内部的一次金融会议上所言，"当你行的时候，你就是连放屁都香！你要是没实力的时候，扯着脖子喊都没人应你"。
宋茹华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估计不会想到他这后半句，会应验的这么快。
而让宋茹华更想不到的是，媒体的舆论，仅仅是一刀。
真正的酷刑，来自于银行……
……
成都，托普总公司。
“眼下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重新树立我们的信用！要建立信用首先要树立信心。这个道理托普集团、金融集团发展十年二十年乃至以后仍然有用。”
会议室里，针对近期托普的不利消息，宋茹华正在对着长桌旁十几名高管慷慨激昂的鼓着劲儿。
“不管托普怎样发展，首先要建立信心，这种信心要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建立起来！我为什么这么说？当外人知道你有偿还能力的时候，他又会来问你还要不要。所以我们自己千万不要自乱阵脚，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都只是暂时的。俗话说得好，怕拉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不要理会那些言论，我要求你们注意资金的调度，保证资金的流通。务必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保证我们的现金流……”
咚咚咚、
就在宋茹华慷慨陈词的时候，秘书李晓星敲门而入。
尴尬的对在场的所有高管点了点头，他快步的走到了宋茹华身旁。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没见到我在开会吗？”
“宋总，川行那面有些状况……建行四川分行向省高院提起了诉讼，要求咱们托普川长征股份公司……和自贡东新电碳股份公司为四川省聚酯股份公司向川行借款及利息一亿七千万承担担保责任……”
“什么？”
只一下，宋茹华便腾身而起。
他屁股下的椅子，在巨大的力道下，被他猛然绷直的双腿弹出老远。
听到这个消息，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懵了。
银行向省高院起诉……
托普，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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