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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来自法国的最后通牒(下)


  对于一名成熟的政治家而言,一个可控的状况,远比难以预见的改变,要好得多。因为后者会形成一种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比如说法国大革-命,至少在1792年之前,绝大部分的革-命领袖或未来的领导人,包括罗伯斯庇尔自己,都极其天真的认为:革-命势必会朝着他们憧憬的美好方向发展,至少不会出现比旧制度更糟糕的情况。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除了类似塔里安、富歇、巴拉斯、弗雷隆、勒贝尔,以及穿越者安德鲁等少数投机分子外,全法国的民众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随历史车轮滚动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法国的热月政变,就是雅各宾派中的保守主义分子进行的一场“自我进化”般的政变,意在中止那些无法控制的激进政策,从而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大革-命的重要胜利成果。

  也正是看到了海峡对岸的政治巨变,原本效仿工商业主的辉格党,想要锐意进取的英国的托利党党徒们,在其内部进行了数次异常激烈大辩论后,随即猛然踩下刹车,开始执行稳妥的保守主义,反对任何形式的激进变革。

  同样的政治格局也出现在另一时空的维也纳,那个被伟大革-命领袖深深唾弃的梅特涅和他的固执保守主义,却让苟延残喘的奥地利帝国延续了30年的辉煌,成功力压了躁动不安的普鲁士,继而重回中欧霸主的地位。

  基于已经发生的,与尚未发生的“历史”的经验与教训,在国内局势日益稳定,经济进一步恢复之际,安德鲁的执政作风,就从1796年开始,慢慢趋于保守主义。除了不得不打的下一场“德意志战争”外,安德鲁愿意与所有的欧洲君主制国家,包括老对手英国,保持和平外交的态势。

  然而,“格朗松事件”却打乱了安德鲁的那种美好愿景。当他还在巴黎向各国外交官们郑重承诺,“法兰西不再主动的向欧洲各国输出革-命”之际,瑞士的左派爱国者、苏黎世的中立派与伯尔尼的右派却“联合起来”,逼迫法兰西的第一执政改弦更张。

  事实上,安德鲁倒不是不愿意拿下瑞士,而不是希望选择这个时间点。依照第一执政的战略部署,瑞士问题最终解决的前提,必须是等到奥地利在德意志与北意大利的两个战场被打趴下了。

  ……

  刚从莱茵河前线回到巴黎的贝尔蒂埃,在进入第一执政的办公室的时候,就被怒火中烧的安德鲁,劈头盖脸的好一顿骂。

  “该死的,是你,还是总参谋部的哪个人批复了鲁特・梅茨勒中尉的探亲请求?为什么没人事先告知附近的军情局联络站?为什么出了这种事,我还是从瑞士爱国党那边最先得到的消息?两个月前,是哪个混蛋告诉我,这只是一次游山玩水式的和平之旅?”

  在众人的记忆中,这应该是安德鲁第一次痛斥他的总参谋长,还是当着军情局主管布鲁斯,宪兵代理司令席塞尔、警务部长德马雷、巴黎卫队司令桑特尔等人的面。

  尽管面色苍白,内心不满,但贝尔蒂埃依然目不斜视的望着执政官。其间,他的嘴唇曾稍稍挪动,那是想要解释一二。

  可转眼间,贝尔蒂埃想到了安德鲁的脾性,随即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只是静静的等候上位者将心中的所有怒气,宣泄完毕再说。

  然而,骂过人的第一执政立刻将总参谋长晾到了一边,他对着布鲁斯命令道:“你立刻出发,作为督政-府的特使,前往瑞士军团的大本营,督促儒尔当将军做好开战前的一切准备。”

  接着,他又转向席塞尔、德马雷与桑特尔三人,说道:“一周之内,我将与贝尔蒂埃将军,再度启程前往莱茵兰,在德意志前线实施督战。后方与巴黎的稳定就托福给你们了。要说的话,我之前已详详细细告知你们。总而言之就一句:在任何时候,任何状况之下,巴黎绝对不能乱。谁要抬头,就钉死谁!”

  说到这里时,安德鲁又忍不住望了望一旁的贝尔蒂埃,嘱咐道:“我已派人将鲁特・梅茨勒中尉的遗骸及家眷接到法国。他是因公殉职,军衔提升一级到上尉,其抚恤标准参照相关规定进行。”

  听到这里,总参谋长的内心这才放心下来。那是安德鲁将“格朗松事件”与梅茨勒中尉之死,最终定性。

  基于第一执政的说法,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来自一贯支持反对共和国的瑞士那一方。所以,以施泰格尔执政官为首的伯尔尼反动政-府,必须为此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15世纪至16世纪,艰难赢得了“英法百年战争”的法国人,一步步的从意大利人手中,顺利接过了传承与发展文艺复兴的重担。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逐步走向统一的法兰西在文化、艺术和科学等各个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17世纪至18世纪,尤其是波旁王朝的统治时期,最终完成了“大一统格局”的法国,经过一系列成功的对外战争,成为欧洲大陆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尤其是“太阳王”路易十四当政期间,法国成为全欧洲的文化、艺术和科学的中心。

  等到1789年至今的法国大革-命时期,不仅推翻了存在了近干年的封建君主制,还历经三年的浴血奋战,打退了来自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的欧洲封建联军,最终将革-命战线反推到神圣罗马帝国境内。

  这一切,不仅彻底改变了法国的政治体制,也使得民主、自由和平等的观念在欧洲范围内广泛传播,对当下政治和未来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

  所以,三干万法国人民,与百万法国-军队都是骄傲的,容不得一个小小的山地之国,如此“践踏”强大法兰西的民族尊严。

  深知社会心理学的穿越者在听到鲁特・梅茨勒中尉的死讯之后,就知道与瑞士的战争,将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当然,凭借安德鲁的滔天权势和在军队的崇高威望,他完全可以将此事强按下去。只是这一愚蠢举动,将是反对派们喜闻乐见的结果。因为势必会削弱第一执政的统治基础,从而在争强好胜的70万巴黎民众,以及来自欧洲各国的流亡革-命者中,大大失分。

  所以,在返回巴黎的途中,安德鲁就已经草拟了“大国出击”的所有准备工作。这一切,都要得益于总参谋部的提前规划。

  在几个月前,贝尔蒂埃将军和他手下的参谋们,已经做出了四五套军事行动方案。此刻,安德鲁执政官所要做的,就是从中选择一个最适合的,以配合当下的政治与外交行动。

  早在贝尔蒂埃等人赶到波旁宫,进入丰饶楼之前,安德鲁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会面了两位瑞士革-命领袖,来自沃州(瓦得地区)的拉阿尔普与巴塞尔的彼得·奥克斯。

  前者是执教过俄国皇太孙亚历山大的家庭教师,后者却是一名实力雄厚的大银行家,参与过法兰西银行的数次融资活动。

  在奥克斯的影响下,这两年来,瑞士东部和北部地区,也就是苏黎世中立派的城市贵族、金融银行家、工商业主与富裕有产者阶层中,不少人将他们的资金一部分,甚至是全部存放于法兰西银行,从而有力支持军情局和共和国-军队展开的一系列军事行动。

  拉阿尔普与奥克斯,一个是从受创伤的自尊心出发(家人受到了伯尔尼执政官的公然羞辱),另一个从自身的利益出发(自己与朋友家族的全部投资都寄存于法兰西银行),早在1795年开始,两人就不断怂恿法国执政官对瑞士邦联实行军事干涉。

  这些流亡巴黎的瑞士革-命者不仅承诺将向法国割地赔款之外,还不断借助巴黎的新闻媒体,以及分布于瑞士境内各个州的革-命秘密报刊,运用历史的先例为即将到来法国的干涉军辩护。

  在自称爱国者的革-命派的暗中搅局下,这个山地之国抢在法军进攻之前,就已经呈现出一片混乱衰弱的可悲景象。

  在法国与瑞士两国的外交官们还在积极斡旋之际,革-命就已经从巴塞尔地区正式开始了。1796年2月2日,在利斯塔尔树立起“自由之树”,大批革-命群众冲入市长宫邸,当日市政-府全体辞职。

  2月5日,在奥克斯的鼓动下,巴塞尔国民会议成为瑞士第一个召开的革-命议会。此外,驻扎在法瑞边境的法国-军队也开始向汝拉山脉东麓移动,宣称将保障对沃州爱国者的支持。

  2月中旬,瓦得地区的革-命者依照革-命领袖拉阿尔普的指示,宣布在沃州成立“莱芒共和国”,并从伯尔尼的统治下分离。

  与此同时,在瓦莱州也发生动乱。弗里堡、伯尔尼、索洛图恩、沙夫豪森,最后苏黎世的政-府也纷纷屈服其臣民的要求,修改宪法,接受全民主权和各州平等作为改革的基础。

  二月份之后,受到法国外交官明里暗地的挑唆,瑞士境内大多数没有获得邦联权力的地区就都纷纷宣布自由,而统治它们的城市也同意它们的独立。于是在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里,整个瑞士邦联变得面目全非。这些地区也自称为州,并要求被其它的13个州平等地纳入邦联。

  与此同时,法国的全权特使,军情局局长布鲁斯将军,代表督政-府向位于伯尔尼的瑞士邦联议事会下达了一份最后通牒,总共有《二十一条》内容,要求13位执政官务必在48个小时内予以接受。若被否决或是逾期不予答复,两国之间就将正式进入战争状态。

  这个法国版本的《二十一条》,其主要内容包括:

  第一条,严惩杀害法军中尉鲁特・梅茨勒的所有凶手,务必要将艾米隆男爵及其一干帮凶送到法国,接受正义的审判,伯尔尼政-府必须赔偿梅茨勒家属至少20万勒塔;

  第二条,把所有的法国流亡者从瑞士驱逐出去,并逮捕那些受到法国警务部通缉的嫌疑犯,包括以孔代亲王首的武装叛逆分子;

  第三条,撤回与法国东部接壤的沃州、纳沙泰尔州、汝拉州、巴塞尔州、阿尔高州等地的邦联部队,而上述区域的防务,将交给法军指导的各州国民自卫军接管;

  第四条,驱除一切敌视法兰西共和国的外交特使,尤其是来自英国和奥地利两国的大使(公使);

  ……

  第二十一条,瑞士邦联议事会的十三位执政官,必须赶赴巴黎参观学习至少三个月,为瑞士社会的民主改造做好下一步的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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